,身影融入晨光中,留下那块黑板静静伫立,等待着下一个驻足的灵魂。城市在喧嚣中醒来,而林默的无声课堂,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章 愤怒的少年
暮色像被打翻的墨汁,迅速浸透了城市的天际线。霓虹灯次第亮起,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公交站台那块褪色的黑板前,行人依旧匆匆,目光掠过那行“你最后一次为陌生人做的事是什么?”,如同掠过路边任何一块不起眼的广告牌。直到一个身影的出现,打破了这习以为常的漠然。
阿杰。十七岁,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瘦削的肩膀紧绷着,套着一件洗得发白、印着骷髅头的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带着一丝淤青的嘴角和线条倔强的下巴。他刚从一场毫无悬念的“谈判”中败下阵来——巷子深处,那个总用轻蔑眼神看他的便利店老板,再次拒绝了他想赊一包廉价香烟的请求,还夹杂着几句“没爹妈教的野小子”之类的嘲讽。拳头在口袋里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那股熟悉的、灼烧般的愤怒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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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只想离那条肮脏的后巷远一点。脚步沉重地拖过人行道,溅起浑浊的水花。公交站台昏黄的灯光刺入眼帘,他下意识地想绕开,目光却被那块黑板攫住了。不是好奇,而是一种被冒犯的烦躁。又是这种假惺惺的问题!他嗤笑一声,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这城市里,谁他妈会为陌生人做什么?都是自顾不暇的可怜虫罢了。
他走近几步,带着一种挑衅的姿态,想看清这无聊的把戏。然后,他看到了那行新出现的字迹,白色的粉笔字,在昏暗光线下异常清晰,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他毫无防备的眼底:
“你为何愤怒?”
四个字。简单,直接,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他层层包裹的硬壳。阿杰猛地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帽檐下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深处翻涌起惊愕、羞恼,还有一丝被看穿的狼狈。谁写的?谁他妈多管闲事?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凶狠地扫视四周。站台空荡荡的,只有远处模糊的车流声。他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金属发出刺耳的哐当声,在寂静的暮色中格外突兀。
“你为何愤怒?”那四个字像魔咒,死死钉在他的视网膜上。愤怒?他当然愤怒!愤怒像呼吸一样自然,是他对抗这个冰冷世界的唯一盔甲。愤怒那个在他五岁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身赌债的父亲;愤怒那个终日被生活压弯了腰、只会用沉默和眼泪面对他的母亲;愤怒那个永远散发着霉味、墙壁渗水的出租屋;愤怒学校里那些看他像看垃圾的眼神;愤怒便利店老板那张油腻而刻薄的脸;愤怒自己像只阴沟里的老鼠,拼命挣扎却看不到一丝光亮……无数个画面碎片般涌来,挤压着他的神经,让那股怒火烧得更旺,几乎要冲破喉咙嘶吼出来。
他猛地转身,胸膛剧烈起伏,几乎想一拳砸碎那块该死的黑板,砸碎这虚伪的提问。凭什么?凭什么要他面对这个问题?他只想把这一切都撕碎!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站台斜对面报刊亭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身形清瘦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本旧书,但目光却越过书页,平静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很奇怪,没有怜悯,没有好奇,没有他惯常看到的厌恶或警惕,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沉静,像深夜无风的湖面。男人似乎一直在那里,无声地观察着,看着他对着黑板爆发的所有情绪。
是这个人写的?阿杰恶狠狠地瞪回去,用眼神传达着“看什么看”的警告。那男人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抬了抬手中的书,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