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周影正舒舒服服地坐在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碧螺春,轻抿一口,茶香氤氲。
他目光越过斑驳的玻璃窗,投向对面的马路。
不远处,刘建国匆匆走过,手里捏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防汛宣传通稿》。
刘建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经意地抬眼望过来,目光正好与周影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
他愣了一下,随即朝周影的方向,微微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周影也轻轻颔首回礼。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份《防汛宣传通稿》的标题下方,在特殊的角度和光线折射下,隐约浮现出一行烫金般的残影,字迹虽然模糊,却带着一股子无法抹去的,熟悉的气息。
“这下,这城市,可真要被搅得天翻地覆了。”周影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某个看不见的人低语。
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杯壁温润,却仿佛能预感到,一场更盛大的风暴,正蓄势待发。
守灯广场,那座经历过风吹雨打的纪念碑,在晨光里显得尤其肃穆。
七叔拄着他那根老旧的桃木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近,那拐杖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重而有力的声响,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人们心坎儿里。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目光深邃,直直地盯着那碑身,就这么站着,一言不发,像一尊雕塑。
周围早就有闻讯赶来的街坊邻里、退休工人,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但都没敢发出声响,气氛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七叔偶尔轻咳一下的声音。
“去,给我搬张藤椅来。”七叔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有人立刻跑开了。
很快,一张老旧的藤椅被搬到纪念碑前,七叔坐下,动作有些吃力,却依旧稳当。
他示意心腹从车里搬下来一只沉甸甸的木箱子,那木箱子看着有些年头了,边角都被磨得光滑。
当七叔亲手打开箱盖的那一刹那,一股子陈旧的纸墨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历史特有的沧桑。
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七份泛黄的手写证词,每一份都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膜封着,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签名,就像一道道无声的呐喊,直击人心。
七叔小心翼翼地取出第一份,指尖轻抚着那些笔画,他的眼睛,像是穿透了岁月的尘埃,看到了当年那些鲜活的面孔。
他环视了一圈围观的群众,那目光,锐利得能刺穿人心。
“洪兴,向来不爱管那些街头巷尾的闲事儿。”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沉稳,“可这事儿,它不是闲事。”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而有力,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地上,“一个名字,被人抹了三十年。今天,我这老头子,就替他们,把它给念出来!”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红了眼眶,有人攥紧了拳头。
七叔开始逐字逐句地念诵起来,那些被尘封的记忆,那些工人血泪交织的回忆,随着他的声音,一点点地被剥开,重现在世人面前。
每念完一份,他就小心翼翼地把它贴在纪念碑的碑基上,用透明胶带仔仔细细地封牢,那动作,简直比对待自家传家宝还认真。
七份证词,七段血泪,七个签名,像七面旗帜,牢牢地扎根在碑石上。
最后一份贴好,七叔直起身,眼神如电,扫视着四周,声音更是掷地有声:“谁要是敢撕,就从我这老头子的身上踩过去!”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十名白发苍苍的老工人,闻讯赶来,他们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默默地走到纪念碑前,手牵着手,自发地围成一道人墙,将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