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苍老、颤抖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穿透晨雾,在空旷的巷口回荡。
“李达成站在桥头说:‘我们不是求谁开恩,是来讨个理。’”
“签字不是认错……签字不是认错……”声音重复了两遍,像是记忆卡在某一处,不愿松手。
街角晾衣服的老妇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几个买早点的年轻人驻足,彼此交换眼神。
一个小女孩挣脱母亲的手,跑到车后去看那行小字:“声音来自你隔壁楼。”
没人知道这是谁的故事,但每个人都觉得熟悉。
张婉清没回头。
她不知道这些录音中哪一段会触动哪根神经,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穿制服的人冲出来截停车辆。
但她清楚——沉默比声音更危险。
当真相无法以文字存续,就让它变成街巷间的低语;当讲述不再被允许公开,那就让它混进清晨的市声里,像炊烟一样自然升起。
她换了一盘磁带。
“我妹妹那天穿的是蓝布衫,扎两条辫子……他们说她喊了口号,可她连字都认不全……”
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又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叙述:“每年清明,我都往河里放盏灯。不为别的,就怕她找不到路回家。”
车轮碾过坑洼路面,音响随之震颤,人声也跟着晃动,仿佛灵魂在颠簸中挣扎出声。
张婉清闭上眼,听见自己的心跳与那些陌生嗓音重叠在一起。
她曾以为记录是为了见证,如今才明白,记录是为了抵抗遗忘——哪怕只是让一个人记住一个名字,也算赢了一寸土地。
与此同时,边境小镇的邮局门口,周影站在公告栏前,手中捏着那封挂号信。
空气潮湿,带着山间特有的泥土腥气。
他拆开信封的动作极慢,像在开启一道尘封多年的门。
照片浮现。
泛黄的练习本封面,纸纹粗糙,边角磨损严重。
“丙字017”水印清晰可见,下方一行铅笔字稚嫩却坚定:“老师说这不是错别字,是我爷爷的名字。”
他瞳孔微缩。
这个名字,他曾在一个雨夜听过——三十年前工会罢工名单末尾,第三个牺牲者。
档案早已销毁,连墓碑都未曾立起。
可现在,它出现在一张孩子的作业纸上,被悄悄保存下来,辗转千里寄到他手中。
他什么也没说,将照片收好,信纸折成一只纸船,走向镇外的小溪。
水流缓慢,纸船顺水而下,载着那段无人提及的历史,漂向下游。
百米之外,它被石缝卡住,几片落叶飘落覆盖其上,宛如一场无声的安葬。
上游岸边,一群孩童蹲在石头上折纸。
其中一个男孩低头专注,手中正是同款练习本,空白页上写着:“我要记住这个名字。”
风起,溪水轻响,远处山峦如墨。
而在城市另一端,守灯广场边缘的紫藤悄然攀爬,嫩芽在风中轻轻摇曳,似在等待某个归来的身影。
港综:洪兴四九仔,踩靓坤扎职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