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五月,天气晴朗。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街道上,给冰冷的混凝土墙面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街道旁的人行道不算宽敞,此刻却被十几个身影堵得水泄不通。这些人穿着各异,但脸上都戴着清一色的、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整张脸都被面具遮挡着,仅露出两颗眼睛。
他们聚在一起手中举着用粗糙木板或硬纸板制成的牌子,上面用猩红的颜料写着歪歪扭扭的大字:
“停止细胞剥削!”
“每一滴培养基都是血泪!”
“昆虫的命也是命!”
这些人都围在了一家肉铺前面。
这家肉铺的店面不大,装修十分干净,看上去就像面包店一般。
明亮的灯光打在内部,映照出一排排分层的不锈钢架和透明的玻璃冰柜,冰柜里整齐码放着方方正正的肉块,价格的标牌就贴在这些乍一看十分相似的方正肉块前面。
猪里脊牛肋排鸡胸肉鱼腹肉等等,所有的肉块都封装在无菌薄膜里,标签上印着成分表和保质期。
没有骨头,没有血管,这些都是将培养肉混合不同比例的真菌基质和昆虫蛋白压制合成的产物。
现在普通人能吃到的基本都是这样的肉,不过一般的肉铺倒是很少有装修这么精致的,能看出老板应该是个爱干净的人。
陈辰就混在这群面具人中间,他套着一件毫不起眼的灰色连帽衫,脸上同样覆盖着那张批量生产的白色面具。
他佝让自己看起来和周围那些因为激动或营养不良而微微颤抖的身影没什么两样,手中的牌子也举得有气无力。
肉铺老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此刻正站在店门口,额头青筋暴起,手里撑着一根用来悬挂店招的金属钩杆。
“滚!都给我滚!”他愤怒的声音喊得都有些嘶哑了,“你们爱去哪去哪,别来老子这边!”
而在面具人这边,则有一个像是领头的也在同样大声骂着:“刽子手!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沾着血!”
其他人也都在一起跟着他叫喊着,内容稍有不同,不过意思都差不太多。
争吵越来越激烈,双方的火气都在飙升。
在聒噪的人群中,老板挥舞着金属杆试图驱赶,不过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他在大街上对着这些人动手,他的生意就完蛋了。
突然,人群中的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根金属棒球棍,没有任何预兆,只是发出一声含糊的咆哮,猛地抡起球棍,狠狠砸向最近的一个玻璃冰柜。
砰!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本就不算太坚固的玻璃应声而碎,无数晶莹的碎片混合着柜子里那些方方正正的合成肉块,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肉里渗出的血红蛋白和冷凝水混在一起,很快在地面上蔓延开一小片污渍。
“你有病啊!”
老板的眼睛瞬间红了,他说着就挥起金属杆朝那人砸过去,但刚才动手的那人就像是一个信号,这老板立即就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猛地一推,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得踉跄几步,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后背磕在柜子的边缘发出一声闷响,顿时眼冒金星,一时爬不起来。
其他人也立即动起手来,他们或用脚踹,或用手里的牌子猛砸剩下的冰柜和店内的设施,店铺的玻璃门被彻底砸碎,柜台被掀翻,计价器被摔得四分五裂。
短短几分钟内,原本整洁干净的肉铺就变得一片狼藉,宛如风暴过境。
“你们早晚得遭报应!”
老板倒在地上,声音颇为尖利地嚎着,但那为首的面具人则是义正词严道:“我们做事光明正大,该遭报应的是你们,刽子手!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