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里发光的晶石都被搜捡干净。不过数日，曾经灵雾缭绕的仙山现出斑驳裸岩，碧波万顷的海沟浮起空壳般的沉寂，整座万灵界竟真个被翻搅得处处狼藉，倒像是被巨兽舔舐过的巢穴。

展悦御风巡游一周，眼底映着这番"刮骨疗毒"般的景象，未免有些唏嘘。天书教已经跃居万灵界第一教，他这个教主也并不称职，这几日索性抛开杂务，为天书教的迁移出了些主意，见了见一些核心教徒。

还剩半年的清闲日子，展悦白日里陪着白芷炼丹，晚上则陪着宫小鱼和白芷培养感情。

半年光阴，快得像指尖漏过的流沙。

所有万灵界的生灵早已等待多时，人族，龙族，山魈族，羽族等和谐共处。往日或争斗或隔膜的各族，此刻竟如百川归海般和谐共处，连空气里都浮动着"同去同归"的笃定气息。

展悦抬眼环顾这方世界，万千画面如潮水般在脑海中奔涌翻腾。

初至此界，芈红尘的女骑士的形象宛若破晓之光；神女祭典上，与圣女木木黎夕的初逢似春风沐雨；神像空间的幽寂里，与通明神女缔结的契约烙进魂魄；山魈族伙伴的笑闹声还黏在耳畔，人文境中与白芷共经患难，让展悦有了家的感觉，直把他乡做故乡。

天书历练的险途里，凰雪晴的并肩、云遥的陪伴，每一道伤痕都刻着生死与共的重量；神灵压境时，两位天帝燃尽神魂的背影，至今仍灼得他心口发疼；冥河之劫的血浪中，他被迫站成万灵界的脊梁，而后踏足虚界之外，亲手覆灭万神殿，斩断众神给予这一方天地的枷锁……

桩桩件件的记忆漫上心头，竟让他生出几分贪念——不想走，舍不得废去这承载了他全部悲欢的万灵界。可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纵是强如他，亦逃不过离别的定数。

“哎……”一声轻叹散在风里，展悦指尖抚过虚空，似触到这方世界的脉搏，“万灵界，你生我们养我们，如今却被我们掏成一颗黯淡的废星。可我命途中的因果，哪一样没有你的印记？我发誓——终有一日，我们会踏碎星河回来，把你重新焐成烟火人间。”

万物为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