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都落兰听话坐下,想了想,说:“来道谢。”
这是欢都落兰来之前想好的理由,总不能对苏浩实话实说,她是被欢都擎天禁足了吧。
“道谢?”苏浩挑眉,“谢什么?”
“谢谢你之前……手下留情。”欢都落兰轻声说,“和父皇切磋那次。”
苏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还惦记着这事呢?都过去了。”
“但对我很重要。”欢都落兰认真的说,“我知道父皇受伤了,也知道您是为了给他留面子。这份情,南国会记着。”
她说得很郑重,苏浩反而有些不自在。
他挠挠头:“别这么严肃,我就是随手而为。”
“再说了,欢都前辈是长辈,给他留点面子是应该的。”
欢都落兰看着他,忽然问:“那……黑风谷那一战,你也是随手而为吗?”
这个问题很突然。
苏浩放下酒坛,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知道,”欢都落兰的紫瞳清澈,映着苏浩的脸,“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想父皇误会你。”
苏浩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笑了,那笑容里有些无奈,也有些……坦诚。
“我啊,”他说,“就是个爱喝酒的懒人。”
“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喝酒绝不干活。打架什么的,都是被逼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如果有人动我的家人,动我的朋友……”
他没说完。
但欢都落兰懂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开始了解这个人了。
院门外,欢都擎天站在阴影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他没有进去,只是看着。
看着女儿和那个醉鬼聊天,看着女儿眼中闪烁的光,看着那个醉鬼难得的正经表情。
许久,他转身离开。
脚步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是离开时,他轻声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有担忧,有无奈。
女儿长大了。
有些路,终究得她自己走。
而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做的,就是在她身后看着。
在她摔倒时,扶一把。
在她受伤时,治一治。
仅此而已。
夜色渐浓。
醉剑居里,酒香弥漫。
欢都落兰坐在石凳上,听苏浩讲黑风谷的故事。
当然是精简版的,省略了所有危险的细节。
她听得很认真,偶尔问一句,眼睛亮晶晶的。
而院墙外,涂山的夜,安静而深沉。
但在这安静的表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
道盟驻地,练功场的角落里。
东方月初正对着一个木桩,挥汗如雨的练习新学的剑招。
木桩上已经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剑痕,有几处甚至被削掉了大块木料。
那是他心情烦躁时下手没轻重留下的。
“月初!”
一声懒洋洋的呼唤从场边传来。
东方月初手一抖,剑尖偏了三分,差点把自己的鞋削掉一块。
他转过头,就看到苏浩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手里照例拎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那种“我又想到个好主意”的笑容。
这种笑容,东方月初太熟悉了。
上次苏浩这么笑,是让他去找梵云飞的踪迹。
结果他差点被黑狐娘娘的梦境陷阱坑死。
上上次这么笑,是让他去涂山后山摘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