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在专题研究曹河县工作的会上提出来,很难不让人多想。
于伟正会怎么想?
李尚武垂下目光,盯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笔记本上记录着今天会议的要点,字迹工整清晰。他握着笔,在“曹河县国有企业现状”那几个字下面,轻轻划了一道横线。
坐在李尚武对面的市委副书记、市长王瑞凤,此刻正低着头,用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揉着大腿。她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但她没有续水,就那么捏着。
王瑞凤如今的作风更加务实,也已经不喜张扬。在市委班子中,很少在人事问题上明确表态。此刻,她虽然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能扫到会议桌两侧每个人的神情。
周宁海啊周宁海,你平时那么稳的一个人,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王瑞凤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暗道:周宁海到东原这几个月,在人事问题上,从来都是跟着于伟正的步调走。这推荐县委书记的事向来是最为敏感的政治安排,同意了,相当于周书记的提议,否决了则是于书记不近人情!
王瑞凤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于伟正。她知道,于伟正此刻心里肯定不痛快。但于伟正毕竟是市委书记,在这种场合,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把这个场面圆过去,不能让会议偏离主题。
果然,于伟正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了:
“嗯,朝阳同志啊在东洪县和临平县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这个同志有想法,肯干事,也能干成事,是个好苗子。”
他目光在会议室里环视一圈,继续说道:
“但是,朝阳同志这次参加的省委党校额培训班,是省委组织部和省委赵书记亲自点的名。全省三四百名干部参加这次培训,规格很高,机会难得啊。学习还没结束,就急着让他返岗,恐怕不太合适。省委那边会怎么看?朝阳同志个人怎么想?”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时,语气更加平和:“我不是否认朝阳同志优秀。年轻干部嘛,资历浅一点是正常的。但资历不够,可以靠能力补,靠实绩补。我们选人用人,既要看能力,也要讲规矩,讲程序。不能因为这个同志好用,就一个劲地给他压担子。我这话可能说得直了点——不能可着一个人使唤,把好钢全用在刀刃上,刀背刀把就不管了?那不行嘛。”
他微微笑了笑,笑容很淡:“还有就是啊,朝阳同志在东洪县干得不错,很多工作刚刚铺开,正在见成效的关键时候。后面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需要他去做。咱们老祖宗有句话,‘善始善终,慎终如始’。一件事,开头开得好,结尾也要收得好。虎头蛇尾不行啊。朝阳同志在东洪县开了个好头,那就应该让他把这个头开到底,把局面稳住,把成果巩固住。这才是对干部负责,对工作负责。”
他说到这里,目光转向王瑞凤:“瑞凤市长,你的看法呢?”
王瑞凤心里微微一紧。这个问题抛给她,她必须接,但又不能接得太实。于伟正这番话,表面上是在肯定李朝阳,实际上已经把周宁海的提议给否了。否的理由也很充分:省委党校学习还没结束,现在调动不合适;东洪县的工作需要收尾,李朝阳应该善始善终。
她要是顺着于伟正的话说,等于公开站队,驳了周宁海的面子。周宁海毕竟是副书记,分管人事,今天虽然提得突兀,但也是他的职责范围。她要是替周宁海说几句,又会得罪于伟正。市委书记和副书记意见不一致很正常,但通常五人小组会就能达成一致,现在这样传出去影响不好。
王瑞凤轻轻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笑:“于书记和宁海书记的意见,都有道理。宁海书记是从干部使用的角度考虑,曹河县情况复杂,需要得力干部去稳住局面,这个思路是对的。于书记是从干部成长和工作的连续性考虑,朝阳同志学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