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比较一致的看法。县里财政的情况,在座都清楚,寅吃卯粮,兜比脸干净,想拿出大笔钱来救急,不现实。银行那边,旧账未清,信誉受了影响,想新增贷款,更是难上加桥。这么看下来,盘活厂里闲置的那片地,确实是眼下棉纺厂自己能抓住的、最实在的一根救命稻草。这条路,理论上走得通。”
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分管建设和国土的副县长孙浩宇:“孙县长啊,土地出让这一块,政策法规你熟。周主席说的这条路,从政策上讲,有没有硬伤?具体操作,最大的坎儿在哪儿?”
孙浩宇显然琢磨过这事,回答得挺顺,但眉头拧着,一副棘手的样子:“李书记,从政策层面讲,如果企业是土地的合法使用权人,土地用途符合规划,县政府主导协议出让,获得的资金专项用于企业改制脱困、安置职工,这个方向,上级是鼓励的,也有文件依据。”
他眉头一皱,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可现在最大的麻烦,那块地的权属不清,有争议!城关镇西街的一部分群众,一直咬定那块地当年是村里‘借’给厂子用的,手续不完整,土地所有权还应该是村集体的。他们不认棉纺厂手里的东西。这个疙瘩解不开,前几次协调会,吵来吵去,核心就卡死在这儿了,动弹不得。”
“权属争议……” 我沉吟了一下,目光扫向坐在靠后位置的城关镇党委书记陆东坡,“陆书记,你们城关镇,还有西街村两委,在这个事上,前期都做了哪些工作?”
陆东坡一听点名,马上直起腰,脸上像是有一肚子委屈:“李书记,不瞒您说,我们镇里,还有村里那帮干部,腿跑细了,嘴皮子磨薄了!可这是历史旧账,几十年前的事了,当年经手的老支书、老队长都不在了,条子和证明村里不认说是假的。村民就认一个死理:地是祖辈传下来的,厂子红火的时候用也就用了,现在厂子不行了,地要么还回来,要么卖地的钱,大头得归村里。我们反复做工作,讲政策,也讲县里的难处,讲厂里一千多号工人等着发工资吃饭,口水说干,效果……微乎其微啊。村里几个有威望的老人,还有……还有那么几个比较‘活跃’的代表,态度硬得很,寸步不让。这群众工作……唉,真是老母猪钻栅栏——进退两难。”
我又看向国土局梁天野:“国土局老梁,你是土地爷,从专业角度表个态。按照国家现行的土地管理法规,这块地的使用权,到底该怎么认定?”
国土局梁天野推了推眼镜,回答得字斟句酌,透着谨慎:“李书记啊,我们调阅了能查到的所有历史档案。当年建厂征地,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手续……按当时的规范是没问题的,一些关键性的批文、协议原件都在。但当时确实比较随意,按现在的《土地管理法》,这种情况是极易引发权属纠纷。我们局也参与组织过调解,但双方各执一词,分歧太大,无法达成一致意见。严格来说,这属于典型的历史遗留土地权属争议。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可能有一方不服,棉纺厂现在火烧眉毛的境况,恐怕……等不起这个漫长的过程。”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县委常委、副县长苗东方身上。他是老曹河,根子就在西街村,他的态度,某种程度上能代表本土势力的一种风向。
“东方县长,你是老曹河啊,对西街村的乡情民意也熟。抛开分管工作,从你对地方情况的了解来看,这个结,有没有可能解开?该怎么解?”
苗东方一直安静地听着,手里端着茶杯慢慢转,脸上没什么大表情。被点到名,他赶忙放下杯子,坐正了身体,露出一副深思熟虑又颇为为难的神色:“李书记啊,当着各位领导的面,我说句心里话。我苗东方是西街村走出来的人,喝村里的水长大,对那片土地、对那些乡亲,有感情。于公,我希望县里的企业能闯过难关;于私,我也希望乡亲们的诉求能得到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