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宣低下头,手指在课本封面轻轻划了划,好半天才小声说:“没什么……就是有张记知识点的纸条,怕弄丢了。”
蒋书茵看着女儿泛红的耳根,忽然就懂了。
那点朦胧的情愫,或许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反而像根细细的线,悄悄牵着女儿往前走,让她在枯燥的习题里,也能尝到一点藏起来的甜。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晓宣的肩:“银耳羹要凉了,先去吃。习题不急,你爸刚还说,今晚早点睡。”
晓宣愣了一下,抬头看见妈妈眼里没有责备,只有温和的笑意,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嗯。”她应了一声,转身往厨房走,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
蒋书茵看着那本夹着纸条的语文选修,忽然叹了口气。
她没有再去翻看,也没有追问,只是把书桌整理得更整齐了些。
窗外的月光落在习题册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
蒋书茵知道,有些路,得让孩子自己走;有些滋味,得让她自己尝。只要大方向没错,这点藏在书页里的欢喜,或许反而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呢?
她轻轻带上房门,客厅里,程希正研究高考志愿指南,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学校的中文系……”
蒋书茵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心里忽然踏实了。
孩子在长大,她们做父母的,能做的就是站在身后,既不把她攥得太紧,也不让她走得太偏。
至于那些藏在青春里的小秘密,就让它们像这月光一样,安静地陪着她吧。
晚自习铃声刚落,晓宣抱着作业本走出教室,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猛地拽向楼梯间。
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时,她抬眼撞进陆星辞亮得惊人的眸子里——他手里攥着本磨掉边角的旧诗集,指节泛白,喉结滚动着,声音压得极低:“第三十二页。”
诗集被不由分说塞进她怀里,封面烫得像团火。
“我妈年轻时的书。”
陆星辞的耳朵红得透熟,话音未落,上课铃炸响,他像被烫到似的踉跄后退,转身时差点撞上栏杆,背影转瞬消失在楼梯拐角。
晓宣捏着诗集回座位,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
第三十二页飘出片干枯的银杏叶,背面钢笔字力透纸背:“你说‘努力不是拼命’——可我想为你再拼一点。”
她忽然想起清晨程希煎糊的荷包蛋,爸爸举着焦黑的蛋傻笑:
“爸手笨,但想让你吃口热的。”心口像被温水漫过,软得发涨。
周末回家,蒋书茵在厨房炖排骨,晓宣坐在客厅翻那本旧诗集。
程希凑过来瞅了瞅:“这书比你习题册还旧。”
她慌忙想藏,爸爸却忽然笑了:“我年轻时给你妈写情书,就抄过里面的句子。”
“别教坏孩子!”蒋书茵端着排骨出来,瞪了程希一眼,转身却往晓宣碗里多夹了块肉。
晓宣摸着口袋里的银杏叶,突然把诗集往程希怀里一塞:“爸,你当年给我妈抄的哪首?”
程希手里的志愿指南“啪”地掉在地上,挠着头傻笑:
“哪能记得清哟……”
蒋书茵的锅铲“哐当”砸在灶上,窗外阳光漫进来,三人脸上落满金粉,空气里飘着排骨的香和藏不住的甜。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学校誓师大会的红条幅在风里哗啦作响。
陆星辞站在主席台上领誓,校服后背的“冲刺”二字被汗水洇得发深。
喊到“不负韶华”时,他忽然朝晓宣的方向看过来——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眼神亮得像星子。
晓宣攥紧口袋里的银杏叶,喉咙发紧,跟着喊出声,声音大得吓了自己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