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可记忆要是没人守,就真的死了(1 / 3)

五分钟后,一个背着蓝色书包的小学生撑着卡通伞路过。

男孩约莫十岁,穿着校服,裤脚沾着泥点。

他忽然停下脚步,盯着墙上那枚印记看了许久。

雨水顺着伞沿滑落,滴在他睫毛上。

他蹲下身,从书包里掏出一支蜡笔——红色的,快用秃了——小心翼翼地覆在印记上临摹起来。

纸片被雨水打湿一角,颜色晕开些许,但他毫不在意。

临完后,他把纸折好,塞进内袋,抬头望了一眼空荡的巷口,仿佛那里曾站着什么人。

与此同时,张婉清坐在市电视台编辑室,窗外雨声淅沥。

手机震动,通知弹出:“《街巷之声》项目组:因内容结构调整,请于48小时内提交修订版送审。”

她盯着屏幕良久,最终关掉邮件,打开硬盘备份。

原片共98分钟,删减版已播出三轮,但核心片段始终岌岌可危。

尤其是吴志明那段讲述——“他们抬走李达成的时候,他还在喊,别让下一代再记”——每次送审都被列为“情绪引导性过强”。

这次,她不想再等许可。

深夜,办公室只剩她一人。

灯光下,她将整部纪录片拆解成十二段独立短片,每段不超过三分钟。

一段归入“城市声音采样”,配以防汛广播中的背景杂音;一段包装为“方言文化研究”,聚焦老人使用的俚语词汇;另一段则以“社区养老服务案例”名义提交,内容正是吴志明讲述的画面,辅以字幕:“高龄受访者情感表达实录”。

她一条条上传,发送至不同栏目组后台。操作完毕,已是凌晨两点。

三天后,名为《那个说“别让下一代再记”的老人》的视频片段在本地论坛爆火。

标题由网友所起,画面源自“社区养老服务案例”初审通过版本。

播放量破百万,评论区刷屏:“我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我妈总在清明烧纸时念名字,我以为是迷信……”

审查部门紧急追查发布源头,却发现所有转发账号均隶属于各街道办政务新媒体运营后台——有社区卫生中心、老年活动站、甚至一所小学的宣传号。

这些账号权限分散,审核流程独立,根本无法追溯统一动机。

而刘建国,正坐在市政法委宣传处闭门研讨会的第三排。

议题是“网络舆情治理与历史叙事边界”。

有人提出建立“口述历史关键词黑名单系统”,实时拦截含“丙字017”“守灯”“签到表”等编号的言论,称其为“数字时代的记忆病毒”。

会议室气氛凝滞。

刘建国缓缓举起手。

“如果我们把‘丙字017’当成病毒,那它永远杀不完。”他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寂静,“但如果把它变成疫苗呢?”

全场愕然。

他继续道:“建议试点设立‘市民记忆驿站’,由宣传部牵头,在六个社区设点,配备录音笔和登记簿,鼓励老人自愿讲述过往。我们不认证真伪,只做留存。”

有人质疑:“这不是变相纵容吗?”

“恰恰相反。”刘建国翻开笔记本,“当记忆从地下走向登记簿,从私语变为公共档案,它的力量反而会被稀释、被消化。与其让它在暗处燃烧,不如引它入光。”

会议最终采纳建议。

没人注意到,他在实施方案附录中悄悄加入一条细则:所有采集资料须同步抄送市图书馆数字档案部——那里,正是郑其安所在的“民间史料数字化项目”工作站。

同一晚,吴志明家厨房灯亮到凌晨。

他坐在小桌前,面前摊开一本旧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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