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行动”正式升级为全市动员令。
教育系统下达紧急通知:所有学校立即开展“教材与作业清查专项行动”,凡涉及“丙字017”“八七”“名单”“灰烬”等词汇的学生文本,一律登记、回收、销毁。
新闻发布会上,王家杰站在镜头前,神情肃穆:“我们不是在抹除历史,而是在净化语言环境。”
可周影知道,语言从不洁净——它天生野蛮,自有生命力。
当权力试图用红头文件去修剪它的根系时,它只会向更深的缝隙里钻去。
清晨六点十七分,邮局铁门刚开,一名少年便疾步走入。
十七八岁的年纪,校服左胸绣着编号徽章:南城实验中学·三年二班。
他怀里抱着一捆练习本,外层裹着泛黄的旧报纸,用麻绳扎得严实。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扫了一眼包裹,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地址,随即敲下打印单。
周影的目光锁在那枚徽章上,没有移动。
他轻轻抬手,在随身携带的平板上截取了徽章图像,标记归档,未做追踪。
此刻追查名单毫无意义——火种已散,风自会带它翻山越岭。
楼下传来茶客的谈笑,夹杂着收音机里断续播放的本地新闻:“……市教育局通报,昨日共收缴违规作业本一千三百余册,相关责任人正在处理中。”播音员的声音平稳无波,像在念一份天气预报。
周影嘴角微动,几乎不可察觉。
教师未加阻止,仅在批改时写下评语:“笔顺有误,但心意可嘉。”
类似的事件正以每日三十余起的速度蔓延。
有的学校开始流行“错别字大赛”,学生们争相提交“被系统误判的正常词汇”;有的班级自发组织“遗忘矫正日”,每人带一本祖辈日记来朗读片段;更有家长群悄然转发一段音频——内容是老人用方言讲述某个夏夜的暴雨,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广播喊着“丙字区紧急撤离”。
而王家杰的应对,仍是层层加码。
上午十一点,教育局召开紧急会议。
视频画面通过内网传入周影的终端:王家杰站在投影幕前,手指重重戳向屏幕,“一本都不能漏!”他声音嘶哑,“这些孩子不是写错字,是被人洗了脑!”
执行令即刻下发:各校设立“作业审查岗”,班主任每日上报学生书写异常;德育处牵头成立“语言规范督导组”;甚至要求家长签署《家庭言语监督承诺书》。
讽刺的是,命令越严苛,变异就越疯狂。
当天下午,社交平台悄然出现新话题:#我们只是写错了字#。
配图是一张小学作业本照片——学生在造句练习中写道:“我家住在丙字路零柒号,邮编是八七一二三。”老师用红笔圈出“丙字”“零柒”“八七”,批注:“此三处不符现行命名规则,请更正。”
评论瞬间爆满。
“所以以后报身份证号也要先申请许可?”
“我孙子昨天写‘七月流火’被罚抄五十遍,说是敏感词联动。”
“建议干脆把天干地支全禁了,省得混淆视听。”
阅读量破亿不过六小时。
尽管关键词很快被屏蔽,但讨论早已转入校园广播站、家长微信群、甚至食堂打饭窗口的口头接龙。
“丙字017”不再是一个编号,而成了某种符号,一种默契,一场无声的抵抗仪式。
与此同时,市委宣传部办公室,刘建国正将一份文件放入密封袋。
《常见谐音误解示例(试行版)》——标题平平无奇,附件却精心罗列二十组“易引发误判的日常词汇组合”:“丙字”对应“天干序列”,“零柒”关联“节气编号”,“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