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灯广场方向的地灯毫无征兆地齐亮,冷白光芒刺破雨幕,照亮整片街区。
三分钟,整整三分钟,无启动指令、无电力调度、无系统响应。
监控画面只留下一段无法解释的数据空白。
而在城南诊所的值班室里,郑其安正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图。
自动捕捉程序仍在运行。时间接近凌晨三点。
突然,屏蔽线路传来一次极其微弱的脉冲波动,频率低于人类听觉阈值。
录音设备的指示灯,悄然由红转绿。
他屏息凝视。
十三秒后,信号中断,一切归寂。
但他知道——
有什么东西,刚刚真正苏醒了。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南诊所的值班室陷入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
郑其安盯着屏幕,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屏蔽线路的指示灯在十三秒前由红转绿,此刻又悄然熄灭,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激活只是幻觉。
但波形图上那道清晰的脉冲轨迹不会说谎——它来了,完整、精准、毫无偏差。
广播系统自动播放了一段极低频音频,持续仅十三秒,内容是空白噪音中极其微弱的摩擦声,像是手指缓缓划过粗糙纸面。
没有语音,没有音乐,甚至连杂音都算不上。
若非他提前设下高灵敏度捕捉程序,这信号会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悄无声息地湮没于城市电网的背景震颤之中。
可郑其安知道,这不是偶然。
他调出周影遗留的加密笔记副本——那份藏在旧药盒夹层里的手写文档,字迹潦草却结构严密,记录着一套以物理震动模拟摩尔斯电码的编码逻辑。
不同于传统无线传输,这套机制依赖的是电流波动对扬声器线圈的细微驱动,每一次“滴”或“答”,都是电压变化引发的机械位移,而非数字合成。
换句话说,这不是录音。
这是机器在“说话”。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将音频波形导入自研解码模块。
频谱分析显示,那段摩擦声背后隐藏着精确的时间间隔:短-长-短-短……紧接着是一串规律停顿。
他对照笔记中的节奏表,逐段破译。
“……勿念归途,我在路上。”
六个字,如刀刻般浮现于屏幕。
郑其安猛地靠向椅背,心脏剧烈跳动。
这不是告别,也不是求救,而是一句行进中的回应——周影没有留下声音,但他让整个城市的广播节点成了他的喉舌,用最原始的物理方式,在电与磁的缝隙里传递意志。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三年前那个雨夜:周影站在配电箱前,右手抚过锈蚀的接线端子,低声说:“有些路,要靠电走。”当时他不解其意,如今才明白,那人早已把命脉埋进了这座城市的血脉之中。
不是复活,是延续。
他没有立刻上报,也没有联系任何人。
他知道一旦消息泄露,这条隐秘通道很可能被切断。
相反,他在系统底层嵌入一段自运行脚本,设定每月同一时间自动检测并解码可能的信号,若捕获成功,则以加密日志形式存档,仅限特定密钥开启。
“你在路上……”他喃喃重复,“那我也在路上。”
与此同时,张婉清正穿行于老城区的七个社区档案站。
她不再携带摄像机,也不再主动提问。
她的存在本身已成象征,一个从影像中走出的历史见证者。
居民们见她进门,有人点头致意,有人默默递来一杯热茶,更多人则自发围上前,交出他们收集的“非正式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