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是梦在找他们(2 / 3)

一位母亲递来手机录音:“我女儿昨晚梦话里反复喊‘丙字042’,她说那是外公的名字,可我们家从没提过这个代号。”

一名护工翻开笔记本:“老人失语半年了,昨天突然说了句‘灯不能灭’,我录下来了,您看看有没有意义。”

最让她怔住的,是一箱泛黄的旧电话簿——快递员放下箱子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这些号码打不通了,但说不定有人想听它们响过。”

她在一处社区中心停下脚步。

两名中学生坐在角落,用手机录音互相对话。

“你说‘丙字017’。”一个男孩说。

另一个闭眼片刻,嘴唇微动,竟复述出一段从未公开发布的训话原句:“信不落地,火不回头。活着的人走得越远,死者的光才照得越亮。”

张婉清屏息听着,没有靠近,也没有打断。

她忽然意识到,这些人不是在“学习”历史,而是在“回忆”某种深埋于集体潜意识中的东西。

那些名字、口号、暗语,已不再依赖文字或影像传承,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如同条件反射般自然。

记忆,正在自我复制。

她悄然离开,走在归途的巷道上,抬头望见守灯广场方向的地灯冷白闪烁,不知为何又亮了起来。

三分钟,不多不少,随后熄灭,仿佛只是夜的一次呼吸。

而在市政府大楼,刘建国正审核最后一份“民间叙事观察员”志愿者名单。

首批报名人数超预期三倍,退休教师、社区工作者、甚至几位前媒体人纷纷加入。

这项制度旨在建立一套去中心化的口述核实网络,确保每一段上传的记忆都有据可查、有源可溯。

然而当他翻到附件页时,目光骤然凝滞。

王家杰。

那个曾背叛洪兴、间接导致多起血案的后辈,竟通过律师递交申请书,请求将其父补录入“待考录”名录。

附带的临终录像中,老人躺在病床上,声音虚弱却清晰:“我不是为了洗白,是为了让儿子知道,我也曾挣扎过。”

刘建国沉默良久,提笔写下批注:“允许申辩,不等于赦免。但沉默,从来不是正义。”

文件归档当日,系统自动生成编号:WJ,与丙字序列并列,纳入统一索引。

他合上卷宗,窗外雨势渐歇,远处传来一声闷雷。

而在城南某条窄巷深处,黄素芬推开家门,顺手将小黑板挂在门后。

粉笔槽依旧空着。

但她没有在意。

这几天,她已习惯不再书写。

讲述角遍布街头,人们自发诉说,无需引导。

只是当她第二天清晨经过黑板时,脚步忽然顿住。

她分明记得昨晚离开前,板上什么都没写。

可现在,一行歪斜却清晰的粉笔字静静躺在那里:

“昨天梦见一个穿蓝布衫的人,叫我别烧信。”黄素芬盯着那行粉笔字,久久未动。

“昨天梦见一个穿蓝布衫的人,叫我别烧信。”

字迹歪斜,像是孩子初学写字时的笔触,可那语气却沉得压人。

她记得昨晚关门时黑板还是一片空白,连粉笔灰都没留下一点。

巷子里静得出奇,只有远处一只野猫跃过围墙,惊起几片落叶。

她没擦掉它。

第二天清晨,她再次经过门后小黑板时,心跳漏了一拍——

又多了一句。

“我爸临走前说了三个数字:0、1、7,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墨绿底板上,两行字并列而立,间距均匀,仿佛出自不同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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