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不是为了他自己(1 / 3)

与此同时,南岸泵站地下三层,赵承志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数据曲线,眉头越锁越紧。

连续三天,地下水位传感器读数出现规律性扰动,振幅极小,周期却精准得反常。

这不是自然渗流,也不是设备故障。

他在水务集团干了八年,父亲曾是码头工会的记录员,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字要留在水里,才能走得远。”

他懂这句话。

于是他早年将一段声波编码嵌入泵站主控系统的背景噪声中,以极低频振动形式循环播放——那是李达成最后录音的片段,经过数学压缩,藏在机械运转的杂音之下,外人根本无法察觉。

但现在,有人在偷听。

技术溯源显示,一台未经授权的接收装置通过排水管壁耦合接入,试图提取特定频率信号。

定位结果令人意外:一所高校的城市环境研究实验室。

赵承志没有报警,也没切断线路。

他反而调出系统底层协议,重新设定了共振参数。

原信号被进一步压缩,转入次声波段(<20Hz),并反向注入对方的传输通道——就像把一封信塞进窃贼的口袋,让他自己带回老家。

两天后,那支科研团队在汇报会上回放野外采集数据时,投影仪突然爆出一阵低沉人声:

“名字不能断。”

全场寂静。

带队教授脸色骤变,反复核验设备与原始文件,确认无任何人为编辑痕迹。

那段音频无法解释,也无法删除,每次打开数据包都会自动触发播放。

最终,他们决定公开整套样本,命名为《不可解释的城市低频噪音样本库》,上传至学术共享平台。

标题下方加了一句备注:“本数据或含未知人文信息,请谨慎使用。”

而在市档案馆七楼西翼,陈国栋坐在临时办公桌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一份捐赠档案的编号标签。

“民间史料协作组”最近提交了一批手稿,其中一份标注为“匿名”,内容为八十年代初期公共事务会议纪要残页。

纸张泛黄,字迹模糊,乍看平平无奇。

但他认得那种纸。

二十年前,他曾亲手焚烧过一整箱同类笺纸——那是机要室专用的防伪纤维纸,仅用于内部传阅副本。

当时上级下令“彻底清理”,他照做了。

至少,表面上是。

可现在,这份本该化为灰烬的东西,竟以“民间捐赠”之名,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验收清单上。

他调出元数据追踪链,发现该文档最初由一家社区图书馆转交,来源登记为“居民拾遗”。

再往前,线索中断。

陈国栋沉默良久,提笔在验收报告上写下结论:“材料来源清晰,具备历史参照价值,建议永久保存。”

字迹平稳,毫无波澜。

当晚,他回到老城区的旧屋,从床底拖出一只铁盒。

里面是一本笔记本,记录着他这些年刻意遗忘的细节:谁说过什么话,谁签过哪份文件,谁在哪个夜晚消失。

他一页页撕下,投入搪瓷盆中点燃。

火焰升腾,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

火光跳动间,仿佛有无数名字在灰烬中浮起又落下。

最后一页烧尽时,他端起茶杯,将灰烬倒入,轻轻搅匀,一饮而尽。

雨又开始下了。

社区活动中心的玻璃门被风吹得轻响,清洁工黄素芬推着拖把走进大厅。

她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目光落在舞台角落的一叠纸上。

那是孩子们排练用的歌词本,崭新,边缘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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