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电话接通时,听筒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刘主任,”郑其安声音压得很低,“你当年批那个项目的时候,有没有人跟你说——这些电线,是用来‘说话’的?”
那边长久沉默。久到郑其安以为对方已经挂断。
“我知道那天他来找我。”刘建国终于开口,嗓音沙哑,“穿一件旧夹克,站在我办公室门口,说想修几条‘会说话的电线’。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我说,老周,你是不是看太多科幻片了?可他认真地看着我,说:‘不是为了我说话,是为了以后没人敢让别人闭嘴。’”
郑其安闭上眼。
他知道那个眼神。
那是周影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前的模样——平静得近乎虚无,却又藏着一场未落的雷暴。
“我没拦他。”刘建国轻声道,“反而帮他把项目包装成‘老旧线路智能化升级’,绕过了财政审计。我以为……我只是批了个小工程。”
“你批的是火种。”郑其安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苦笑:“现在它烧起来了。”
天亮后,郑其安去了城西新建小学。
黄素芬正清扫操场边的排水沟,扫帚停在半空。
一群孩子围成圈玩“传声筒”,笑声清脆。
一人凑近同伴耳畔,低声说了一句:“丙字017。”
下一秒,那孩子挺直背脊,声音忽然变了调,清晰复述:“记住,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不让别人再忘。”
继续阅读
黄素芬浑身一震。
她认得这句话。
三十年前,在洪兴康复中心的夜里,周影就是这么对那些失语的工人说的。
一字不差。
她拄着扫帚走进教室,找到班主任赵文娟。
“你们教这个?”她问。
赵文娟摇头,递给她一本学生作文集。
翻开一页,标题是《我家的沉默》。
“课本没写,但孩子们问得多,我就开了个校本课,让他们去采访祖辈。”她语气平静,“结果发现,有些名字,家里人提都不敢提,可偏偏记得最牢。”
郑其安接过作业本。一篇篇看下去。
“妈妈说他是坏人,可外婆哭着说他是好人。”
“我想,也许他只是个不想让人忘记的人。”
“爷爷总在下雨天对着墙角说话,后来我才知道,他在念名单。”
他的手微微发抖。
这不是纪念,是觉醒。像地底的根系,在无人察觉处悄然蔓延。
三天后,市政府召开重点项目审议会。
刘建国走上发言台,提交《城市记忆基础设施建设提案》:建议将讲述亭、公共打印机、开放式广播节点纳入市政规划常设项目,赋予市民自主发声的技术通道。
反对派当场讥讽:“这是要搞个人崇拜?还是建纪念馆?”
刘建国不辩解,只按下播放键。
音频响起——清晨六点整,七十三个不同地点的声音同时切入:婴儿啼哭、老人咳嗽、环卫车压缩垃圾的闷响、煎饼摊油滋声、自行车铃铛、鸽群振翅……三十秒杂音,毫无规律。
然后,风穿过巷道,电流轻微波动,所有声音竟在共振中自然叠加,汇成一句低语,清晰得如同贴耳诉说:
“灯未熄。”
全场死寂。
技术专家紧急调取原始数据,反复比对,最终确认:无剪辑、无合成、无AI生成痕迹。
纯属环境声巧合共振。
“这不可能……”有人喃喃。
“不是不可能。”刘建国看着窗外,“是有人早就